绮绮

月亮酒

未见山海【少爷和我】

7k字  be  ooc有

结尾反转再反转

看似第一视角的第三视角

  

summary:

  

“我依然像山间的野鬼,再没能找到一个像家的地方。

  

从此茫茫山海,不知归路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1.刘婷

  

小女刘婷,刘府二小姐。

刘府上新来的龙管家许是见了些世面的,那张脸虽瞧上去约莫二十出头,举止谈吐间却又透出一股沉稳劲儿,倒颇有些年少老成的意味来。

但是年轻就是年轻,龙管家总不爱穿长衫,日日身着一身西服,要么是浅棕色带格子的,要么就是一身白,保不齐哪天又穿了件纯藏青色的。

刘府里从前的管家资质平庸,也不知从前老爷子怎么想的,找了个无能之辈做管家,除非他救过这府里什么人的命,不然非亲非故的,若说凭着才能留在我们家,我是不大信的。

府里还有位少爷,叫刘波,我同父异母的哥哥。我自打出生就没见过他娘,他身子不大好,日下里总是低低地咳。许是怕过了病气,他跟老爷子也不甚亲近,总是见了人就躲。

  

从前府里的人都势利,除了老管家也无甚人待见他,我倒是时常偷拿些果子送给他,他也总唤一声“小妹”。

  

后来老爷子走了,府里的人也都散了个七七八八,他自然是接过了整个家产,可外人都道,刘府要不行了,没前途了。

随后的两年里,我看见他一点点忙碌起来,管家无能,他便亲力亲为。

我看他活的倒是像个管家,不像个少爷。

又过了一两年,老管家说自己老了,要物色位后生接替了管家的位置,自己好回家去颐养天年。

  

他自己还未物色出什么后生来,龙管家就来了,刘波领回来的。他初到我家时是个雨夜,那日我坐在家中吃晚饭,听门外雨声愈发大了,忽的一阵风把前院开门的声带过来了。

随后我远远看见刘波回来了,旁边未见小厮,只见个年轻人替他打了把黑伞。那伞本是极大的,站两个人不成什么问题,可那人分明有一半都浇在雨中。

进了屋之后刘波便向我介绍,这是新来的管家。那新管家闭了伞,开口便道“小姐好。”

  

那真真是一副好皮囊,身上的西装就算被淋了个透也盖不住脸上的英气。

只是我看他面色苍白,不像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,倒像是个魂儿似的。

勾人心的魂儿罢。

  

2.小厮

  

龙管家进了府便一直跟在少爷身边,起初的确是手生,打理起府中的事务来总不如少爷之前亲自打理的有条理。有数月我们这些小厮的月钱都忘了发,兄弟几个都颇有微词,只是他毕竟是少爷亲定的管家,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说什么。

  

他进了府也就是半年后吧,做事越发熟练起来了。府里不忙的时候便跟着少爷出去谈生意,到了后来少爷有什么事儿都带着他。

说来奇怪,自从龙管家进府之后,少爷身子也一天天好起来,现在府中很少能听见少爷的咳声了。只是龙管家自己身子却是不大好的样子,他自己倒也不在意,只说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。我们几个下人有时戏称怕不是龙管家把少爷的病过到了自己身上。

  

3.少爷

  

那日我孤身去和赵家谈生意,结束时天已经黑了,偏又下起了雨。好在赵老板吩咐小厮给我拿了把伞,我才不至于淋着雨回去。

赵府离刘府不远,我估摸着雨夜也无车,走回去也罢。

我刚出了巷便看见一黑影浇在雨里。街上本已经没人了,我还以为撞见了鬼,心底生了怯,故不敢往前走。

谁知那人竟朝我走了过来,说什么要应聘管家之类的话。他说话很慢,却让我不得有思考的时间。我胡乱的就点了头,半晌才发觉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。不过人既已带回了家门就没有赶出去的道理,暂且留着他罢。

我问他叫什么名字,他却说没有名字。只说自己是从鞍山来的,父母早已过世,流落到上海听说刘府在招管家便想来一试。我见他谈吐不凡又身着一身西装,心里想着怕不是哪位家道中落的少爷。

  

“从此你便叫龙傲天吧。”我知道这不是管家该有的名字,但是配他,这就够了。

他若有所思点点头,开口道,“那龙傲天要誓死守护少爷。”

我心里一惊,心想怎么跟话本子似的。

  

日子久了我发现他确是有经商的天分,我应酬各位老板时总不知该说些什么,他便告诉我该如何应答。不过他常挂在嘴边的无非是三个字:用真心。

我活了将近三十年,从未有人对我说过用真心之类的话,他倒是头一个。不过我是不大相信的,如若事事只用真心那这世道不早就变了天么。

  

4.生意

  

好像是在五年前,我和傲天谈完一笔生意坐车回家。

那天的生意谈到很晚,无非是我心软,又碰上个嘴硬的,到最后原本的四成利硬生生退到两成。

今晚王世昌一直在灌他的酒,我知道他胃不好,刚要夺去对方递来的酒杯却看见他暗着对我摆摆手。

远处传来歌女的歌声,真真是百转千回。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,我心底忽然发觉眼前这人真就应当生在名利场里一般。有那么几秒钟我看得入神了,失态了,连忙转头却发现有些举动被王老板尽收眼底。

“刘少爷今儿个怎么兴致不高啊,这酒也没喝几杯。”王老板点了支烟。

我看见傲天有些醉了,倒也不是喝得酩酊,只是眼神有些迷离了,额上生了一层细密的汗,咬着嘴唇像是在忍着某种疼痛。

我倏地想起了什么,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。

他胃病犯了,又或是什么别的病,只是他不肯说。

“哈哈哈哈,少爷好酒量。”王老板连连拍手,笑着又倒了杯酒。

“少爷,别喝了。”傲天小声对我说。

我摇摇头。几杯酒下肚,胃里有如火烧了一般,浑身的血似乎都在往上涌。

“少爷把剩下的半瓶喝了,这四成利我让给你。”我大致是明白,王世昌并不是真心要那两成利,不过是看我初进社会好欺负罢了。

我转过头去看傲天,他用食指推了推眼镜,急着张口要说些什么。

但我我突然又看他脸上不对,随后拿出手帕又是一阵咳,嘴角似是沾了什么暗红色液体。

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咳血,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
此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炸开,炸得我脑子嗡嗡作响,我突然不想谈什么生意了,什么四成利两成利的,我都不想要了,我现在只想冲出门去把全城最好的大夫抓过来给他医治。

我抓住他微凉的手,不顾王世昌的阻拦,带他上了车。

“去医院。”

“不必了。区区小病而已,不劳少爷费心了。耽误了少爷的生意,是我的过错。”

他说话还是沉稳得很,和他现在微红的脸很是不匹配。

“生意不生意的,不重要,你的身体才……”

我这话没说完。

“少爷,您越界了。”他厉声正色道。

我感觉出来了,这是通知,不是商量,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,只因我是少爷。

“回府。”他吩咐司机。

  

随后一路无言,我一直在想着我和他之间究竟有什么界,为什么他在我眼里总是像蒙了层雾般看不真切。可等我终于弄清楚的时候,已然是后话了。

  

5.王世昌

  

说起刘家倒还当真有些意思,原本那刘波掌家的时候,区区刘府还不足为惧,不过是在上海滩这盘棋盘上不起眼的一颗罢了。

后来听说他们家新来了位管家,叫什么龙傲天的。起初众人也没当回事儿,都想着一个管家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不成。

也就是五六年前吧,上海滩有块地儿闲出来了,我们几个老板都想着分一杯羹好好捞上那么一笔,谁知这生意本就快谈成了半路却杀出来个刘波。

那笔生意我本来占了六成利的,就在要交接的前几晚,刘府传信儿让我到百乐门一聚,我想着谅他小小刘家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,便赴了约。

谁知人齐了我才知道我的对手不是刘府那位少爷,却是个管家。

众人到齐他便直切正题:刘府想我让他们四成利。

我从前听说过眼前这位龙管家,旁人说是个经商奇才。我试了试发现确也是这么回事,只是初出茅庐免不了生疏,不过他酒量极好,几杯烈酒下来我有些上劲儿了他却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反应,说话依旧字正腔圆一丝不苟。

大抵是我有些醉了罢,恍惚间好似看见刘府那位少爷出神般望着他。

老子毕竟也五十多岁了,在上海滩什么风浪没见过,来个人我只要一抬眼便知道是什么货色,刘少爷那点儿小心思我还是能察觉出一二的:他对那管家当真是不一般。

都说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,只怕他们自己还没察觉到罢。说到底我这人还是爱看戏,罢了,我舍出两成利看出戏也就是了。

听说刘少爷身子向来不好,不知这半瓶烈酒灌下去,那龙管家为了他家少爷会发什么疯。

不过事情并不如我所愿,那龙管家咳了几声竟咯了一帕子血,我一个看戏之人倒有些慌了,酒桌上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。

这戏到底还是没看成,我本以为我还能守住最后的四成利,谁知第二天刘府竟来了通电话,电话里依旧是那字正腔圆的声音。

“这是通知,不是商量。”语气硬的竟让我有些发怵,鬼使神差的我就答应了,好似在梦里走了一般。

电话挂了我半天才缓过神来,我似是让他给骗了,只是这话说出口便不好再反悔。

他娘的,我活了几十年最后栽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。

  

6.少爷

  

傲天时常提醒我:少爷您越界了。

我起初并不觉异样,只当他是不让我插手那些琐碎小事,后来我才发觉我这人实在是愚钝。

我和王世昌后来又谈过几次生意,有那么一次我记得真真切切,王世昌把我带到另间屋子说要与我私下谈谈。

我猜到他应是不怀什么好意,只是没想到我刚要坐下他张口便是一句“刘少爷与龙管家,关系只怕是不一般吧。”

王世昌拿起一盏子茶,自顾自地撇着茶沫子,说这话时并不抬头看我。

明明是偌大间屋子,我却是不知该往哪落座了,只是猛地瞪大了眼睛。说来奇怪,我自认为与傲天关系并无一般,可否认的话硬是说不出来。

我抿了口手中的茶,凉了。

“如此便是了,刘少爷没否认,那便是默认了。”王世昌轻笑了声。

“你要怎样?”我知道他单独问我话绝不只是好奇我的些私事。

“这笔生意你让给我。”

“王老板这么说,凭的是些什么?”

“他的命。”

我一晃神手一抖,杯中的茶水洒了些在手上。

“您自个儿再好好想想吧,毕竟我王世昌要谁死,谁就不得不死,更何况一个小管家不是?”

我回府之后总有些心神不宁的,王世昌那句话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
“少爷,您怎么了?”我知他是看出来了。

“无事,只是你这几日暂且不要出府了。”

“知道了,少爷。”他只是轻轻垂了垂眼。

“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?”

“少爷想做什么自是有您的主意,不该我过问。”

我伸手想拍拍他肩膀,他却下意识躲开了。

“少爷,您越界了。”

我手悬在半空一时竟不知该往哪放。

自那以后傲天对我总是生疏了些。

我对规矩一类的小事总是不太在意的,自打

傲天来了府上之后一直同我们在一桌吃饭。起初他倒是有些抗拒的,但相处下来他看我府上的下人也同我一样,都是不大在意那些形式的,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。

不过近日他说什么也不肯再与我同一桌吃饭了,我招呼他坐下,他又是一句“您越界了”。我说什么界不界的,都是一家人吃个饭有什么的,他只回我一句“少爷说笑了。”

那天我故意留到很晚,待刘婷和下人们都走了,我才撂了筷。

  

“此刻只你我二人,不知你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的?”我正对上他深邃的眸子,想从那双眼里找些什么答案。

  

他思索了一阵,才道:“少爷和王老板的生意谈得怎么样了?”

“黄了。”我不想骗他。

“为何?”

“不为什么,就是单纯对这笔生意没兴趣了。”

“知道了,少爷。”他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。

“你若有旁的什么话,今日不想说那便不说,待你什么时候想说了,再来告诉我便是。”说罢我径自走了。

  

“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府中了。”我最后说了这么一句,我知道他耐不住的。

  

7.管家

  

少爷此举确是有些怪了,此前禁了我的足现在又说生意黄了,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那日少爷走远后我便出了趟府。

我去了王世昌的家。

“不知龙管家这时前来有何贵干?”

“王老板,您和少爷那笔生意……”没等我说完王世昌突然笑了起来。

“看来刘少爷这是没把事情告诉你罢。”

“王老板这是何意思?”

“那几成利,可是拿你的命换的。”

他如此一说我更不解,此事和我究竟有何关系。

“我和你家少爷说这笔少爷若是不让给我,我便取了你的命,你家少爷可舍不得你。”

“只怕你自己没意识到什么罢,刘少爷对你,情根深种啊。”他边说着边摇摇头,似是很戏谑的样子。

王世昌一番话下来我竟插不上嘴,或者说我确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。

  

情根深种,这个词竟也能用到我和少爷身上么。

  

今晚少爷让我说的,究竟是些什么话。

我走回府的时候一直在思索,我对少爷,真的没些别的心思么。

我从前总说对女人过敏,我知道我不是真的过敏,不过我说这话又是为了什么?

回了府我见少爷房的灯还亮着,想进去和他说些什么,只是我徘徊许久还是没敢扣下那扇门。

  

8.槐树

  

刘府门前有棵槐树,从前少爷总说闲下空了就请来照相师来给我们照张相的。

我忽的有天做了梦魇,梦里少爷将我赶出家门了。他说:“傲天你走罢,莫要再来寻我,你只管好好地活着,好好地过日子。”我不懂是什么意思,醒来时已惊出了一身汗。

  

我推门发现那日天气极好,就想起从前少爷说要照相之类的话。少爷听我说要照相,也是很欢喜的,吩咐小厮把城中最好的那位照相师请了来。

我是初次照相,免不了有些拘谨。少爷拉着我的衣袖说“今日你莫说些什么越界之类的话,只管听我的。”

我们在树下站好,只听咔嚓一声便是好了。谁知刚照完相便起了阵风,有片叶子飞到了我的眼睛上,我被那叶子蒙了一只眼睛,刚想摘了眼镜少爷却上了手。

他的手碰到了我的眉眼,好像这世界就停在了这片刻似的。

“少爷对不起,我失态了。”

他却笑了,什么也不说,只是陪我一同看景。

  

  

又过了些时日,我清早便去了照相馆把照片取了回来。

不得不说那位师傅技艺确是极好的,那张相连我都看出了神。

其实照相那日什么都好,天气极好,照相师傅极好,那阵风吹的也极好。

只不过少爷也是在那日走的。

  

  

那日下午我突然有些事情,出了趟府,回来时还带了几包少爷爱吃的糕点。许是我买糕点误了太多时间罢,等我回到府中时人就已经不在了。

“白日里人还好好地,怎么说没就没了?”我抓过一个小厮的衣领,手中的糕点散落了一地。

“少、少爷他……只说是有些乏了,要回屋休息,谁知……谁知我只屋内听哐当一声,等我进去的时候,人已经断……断了气儿了……”

  

那日我不知是如何度过的,好似这世界于我而言都崩塌了一般。

  

“你莫要再来寻我,你只管好好地活着,好好地过日子。”

人人都说梦是反的,现在我倒知晓了,大抵是众人都怕有些梦魇都成了真的罢。

  

  

第二日便有府中小厮指认我曾在少爷的茶里加了什么粉末。少爷走的蹊跷,这么股风吹过来,我自是成了众矢之的,但是并无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害了少爷。

我想给少爷安排尸检,却被告知上海租界被封了,医院是进不去了。

有个声音告诉我,我来这府中已是八年,该走了。

  

我看见府外那棵槐树,又在落叶了。

  

  

9.管家

  

  

我还是想讲讲我的故事,只是事情过于久远了,记忆也就有些模糊了,想到什么便说些什么,见谅。

  

  

我承认我是带着目的来到刘府的。

  

我本是不老不死之身,但漂泊的日子太久,流浪的地方太多,看多了旁人的阖家欢乐就也妄想能有个家。

若不是那日听说刘府在招管家我也不会动了心思。

我本想着在刘府待两三年就离开,否则日子久了我的容貌没有变化是要叫人生疑的。

可我终究还是太贪心,一留就是八年。

少爷身子不大好,一日里不咳个十几次是打不住的。他在我面前总是压着,总说是些小毛病,等天气回暖就好了。可是春夏秋冬换了不知多少季,咳声倒是愈发瘆人了。

我毕竟是不老不死之身,和凡人总不大一样,如此我便想着把他的病转到我身上来,区区小病于我来说也不算什么。

于是我终于看见少爷一日日地好起来。只是我从前低估了这等小病,时常觉得喉头痒的难耐,日子久了,有时竟会咳出血来。

初时是有些怕的,我从前只把自己当鬼,如今却像个人了。

不过现下我倒不很在意了,我与少爷相识一场,总要留下些什么印记,如若有一天我就要把他忘了,只要咳几声就又能想起来不是。

  

我初到府中便说过我会誓死守护少爷,但有些愿望说出来也就不灵了,我又在思虑当年这话若是没说出口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。

  

那日府中小厮看见我往少爷的茶壶里撒了些什么,我不否认。人人都以为那是毒药,府中上下乃至整个上海城都认定了我觊觎刘府财产,不满屈居于管家一职想要谋财害命。

其实那是治失眠的药。

那时少爷总说自己失眠,我此前从未体验过失眠是什么滋味,谁知少爷同我说了他失眠之后我却也翻来覆去睡不着了。

第二天一早我便去了医院,向大夫讨了副药,说是安神的,只是大夫说这药味道奇怪,掺在茶里或许能好些。

我思来想去本想否认我不是凶手,随后再去探查真凶,其实稍知道些刘家的内情的,都看得出来是欧阳家动的手。无非就是生意场上那些事,不谈利益怎样都好说,若动了我的肉便要争个你死我活。不为别的,只因为这是乱世,少爷说过,在乱世里谁的命都不算是命。

  

但我若否认必定会打草惊蛇,如今少爷不在了,我也没什么继续留下的必要,毕竟刘家是真的败了,败在我手上了。

  

不过我也藏了些私心,众人认为是我做的,那便是吧,少爷若记恨我便记着吧,下辈子投胎转世说不定还能认出我来。

  

我离开刘府后便暗中盯着欧阳,最后把他用在少爷身上的手段还了回去。

  

故事到此便该结束了,我话说得确是有些多了。

  

不过少爷和我终究不是一路人,或许我在八年前那个雨夜看见他时就该走掉。

对于少爷我隐瞒了太多,他却说他见过我所见的山海。也许吧,要么真真是看透我了,要么是些哄我开心的话。

其实也没有很多种可能,我知道前者纯粹是我异想天开了。

他若是在的话,必定要说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”了。

但是少爷他不会回来了。

  

我依然像山间的野鬼,再没能找到一个像家的地方。

  

从此茫茫山海,不知归路。

  

  

end.

  

  

后记.

  

“听说了吗?刘家那位少爷不是让人毒死的。前日刘府二小姐逼着医院的人给他做了尸检,据说呀是因为什么心脏病。大夫说了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,治不好的。咱们哪,还真是错怪了刘府那位管家。”

酒楼里很是嘈杂,只是这番话还是一字不落地进了龙管家的耳朵。

忽然龙傲天感觉这偌大的世界好像就剩他一人了,四周都是雾气,可有些熟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。

只一句 “傲天,你莫要再来寻我,你只管好好地活着,好好地过日子。”

  

只是龙管家没再和往常一样恭恭敬敬地答少爷的话。

  

他想说这日子过久了,总是会迷了方向的。

  

不过此刻他顾不上旁的,只是发疯地跑,穿过无数座巷子,最后跑到那个再没敢回去的地方。

府门外的槐树叶子落了满地,有几叶随着风飘了去,渐渐失了踪影,大概是和少爷一样到了天上罢。

  

恍惚间他好似看见屋内有人靠在沙发上捂着胸口,很痛苦的样子,他还见到了,那晚没敢敲门表露心意的自己。

  

  

他只知少爷的咳疾,旁的却一概不知;他自认为了解少爷,却不知少爷像本书,而他只读了其中的几页而已。

  

所以有那么一刻龙傲天彻底明白了,

  

其实谁也未曾真正见过谁的山海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配图 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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